佛教与心理学（连载十六）

二、想蕴——感知觉、想象

    想蕴，为眼等六种感知器官（六根）接触外境而产生的“想”之集合。 “想”（梵sa?j?ā）的定义是“取像”、“取相”或“了像”，如《法蕴足论》卷一谓想乃“取像性”，《大乘五蕴论》卷一解释：

    云何想蕴？谓于境界取种种相。

    想蕴，谓能取相为体，即能执取青黄、长短、男女、怨亲、苦乐等相。

    这里所说“像”、“相”大体同义，指影像、相状，即由视、听觉等所得关于认识对象的感知觉，取像、了像，谓心对这些感知对象的主动分别、认识，或体认所缘，此乃进一步形成“名言”或“言说”（概念、语言）的前提，论典中因而称想以“令心发起种种言说为业”（《瑜伽师地论》卷三）、“施设种种名言为业”（《成唯识论》卷三）——想的功能是形成概念、语言。想又名“知”，《增一阿含经》卷二十八佛言：

    所谓想者，想亦是知。知青黄白黑，知苦乐，故名为知。

此“知”，大略相当于现代心理学所言知觉。南传《弥兰陀王问经》说“知觉是想的特相”。有部《入阿毗达磨论》卷上解释说：

    谓能假合相名义解，即于青、黄、长、短等色，螺鼓等声，沉麝等香，咸苦等味，坚软等触，男女等法，相、名、义中假合而解，为寻伺因，故名为想。

    意谓对感知到的青黄长短、声香味触乃至男女等相形成了知，叫做想，想是进一步生起思维的前提。《清净道论》解释想为“想念”，指对所感知的对象生起“这是□□”的概念，如小鹿看到草人后生起“是人”之想，木匠看见木料考虑如何加工。该论《说蕴品》谓“把一切有想念相的称为想蕴”。《大乘阿毗达磨集论》卷一说想的特性是“构了”——构画了别，由想构画认识对象相状、种类、性质等的作用，对所见闻觉知的感觉经验作进一步的处理、加工，形成概念，可用语言表述。如吃过苹果的大人一看到苹果、形成关于苹果的视觉之后，马上明白并能说出“这是苹果”，从看到到说出之间，已经经过了对多次看到乃至吃过苹果的经验之忆想识别，这便是“想”。现代心理学一般将知觉看作主动的、有选择性的构造过程，主动选择，当于佛学所言“取相”，“构造过程”一语，正当于《阿毗达磨集论》解释想之“构了”二字。

    根据以上解释，佛学所说想，大略相当于现代心理学之感觉的大部分，及知觉（perception）、表象（image）、概念（concept），想蕴还可包括运用感觉、知觉进行的联想（association）、想象（imagination）、形象思维（imaginal thinking）、幻想（fancy）等心理活动。或曰：想蕴，指感知觉及以感知觉为工具进行的认知活动。

    对于想，论典中有许多分类。《瑜伽师地论》卷五五分想为两种：一“随觉想”，指人类、诸天以语言表述的想；二“言说随眠想”，指尚未有语言表达能力的婴儿和禽兽等动物的想，言说随眠，谓其语言能力处在潜伏状态。如婴儿或雏鸟等通过多次形像、声音、气味等感觉的辨认，认得他（它）的妈妈，却不能形成清晰的“这是我妈妈”的概念和语言。《大乘阿毗达磨集论》卷一分想为六种：

    1、有相想，有形象、语言、规定性的一切想；

    2、无相想，没有语言的无想定、非想非非想定之想；

    3、小想，欲界之想；

    4、大想，色界广大之想；

    5、无量想，空无边处定、识无边处定中无量无边之想；

    6、无少所有无所有处想，无所有处定之想。一般人通常的想都属于第一种有相想，后五种想皆是入禅定者的特殊知觉。

    想蕴所包括的感知觉，是形成人类一切认识的基础。想，是进行思维，形成决定、思想、观念的前提。想蕴所包括的想象、幻想、形象思维等功能，使人类具有设计未来、绘制理想蓝图、进行艺术创作等能力。佛教的修观、观想等修行方法，也是依靠想蕴的功能而设。